雪的答案

雪是纯净的、洁白的、透彻的，你也是。又下雪了，所以我想起你。

你出现在我的梦里，跟老巷、枯藤、旧戏台一起。我看着你的眼睛，自此沉沦，一发不可收拾。我心里有一方天地，辽阔无际，而你就在那里。我多盼望生出羽翼，再见一面你。

可你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去了呢？只留下了老巷、枯藤、旧戏台。千帆过尽，枯木逢春，只有我还在隔世经年的梦里。你只来了一趟，就让坚冰破碎，死水翻涌。后来的戏再怎样动听，终究是除却巫山不是云。我看泛黄褶旧的照片，听萧瑟哀婉的笛声。我坐在铜镜前，一笔一笔勾勒眉角。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。

你是多么青春和干净的人呐，我少时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与你有关。你是在侧的长空，是江山巍峨，是十里的春风，是火树银花。总之，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，都和你有关。可你，还是我遥不可及的幻想。

我还是决心再赌一次，只为了那一抹北平的月色。只是，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，我都不会再心生怨望了。错铸丽水，玉碎昆冈。月色在我的梦里消逝，模糊的光影拉长了回忆，随着红烛的火花一点一点暗了下去。

又下雪了，我梦见了那些我失掉的东西。同样的，失而复得的场景，我也曾在梦里预演了无数遍。那些我曾经坚守的东西在一瞬间消散，那一颗曾经为你炽烈跳动的心，终于停了下来。

直到有一天，我决心敛藏我所有的梦。

我们终于重逢，我们都别来无恙。你还是那双明亮纯净的眼睛，把山川日月都藏在其中，我知道，无论山川日月如何变幻，那里都不会有我的位置，也不曾有我的位置。你有辽阔的天地，我也一样。

“对不起，我来晚了。”

“没关系，我都忘了。”

我们都笑了。你去看看山川日月吧，让我留在此地为梦送行。

你又离去了，在漫天飞雪里。你的背影有一丝落寞，但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一片里了。从此之后，北平再也没有月亮，我心中的那方天地也开始荒芜。而你，成了我窗上一片晶莹纯净雪花。

原来不生羽翼，也可以这般自由。

最终，老巷深，枯藤落，我在旧戏台上，唱“梦回莺转”。我决心就这样下去，不理朝夕。只是，此后的岁月里，我一想起你，雪花就会落在南山脚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