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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浪花】一“席”话(散文)

优美散文2021-04-0271举报/反馈

每当走进公园,走在铺满人字花纹地砖的林荫小道上,总会想起儿时故乡的床席,那上面有童年的梦,有故乡的情。有父母的关爱,有成长的痕迹。多少故事埋在记忆里,多少梦想湮灭岁月中。
   席子的作用很大,在古代,一般吃饭,会客,议事等重要场合都在席子上,所以就有了,“出席”,“宴席”,“主席”等词。
   席子,是用植物加工成条片,编织出来的片状东西,用来铺床,铺炕,铺地。南方多以竹、草编制,北方的材质是芦苇,中原、黄河流域,竹、苇都很希缺,人们一般是用高粱秸秆制作。
   高粱秸秆的应用,也算是古人一项发明,虽然没有四大发明和陶器、铜铁器那么重要,有意义。但老百姓生活离不开它。
   编席技术据说已流传了几千年,非常精湛,花样尽出。一颗颗直条条、硬邦邦,一折就断的高粱秆,经过艺人之手,发挥到极致,成蛹化蝶,变成了光亮,生花的席。经济,耐用,环保,健康,实用。
   舅舅就很会编席。在生活困难的那年月,也的确给家中带来一些收入,俗话说:“编席打篓糊口两口。”小时候每次去他家,总爱看他编席,那长长的席簚(mi)子在他手中跳跃翻飞,象在弄琴,抚筝。一串串人字纹就象音符,从他手下弹出,不一会,身下就编出一大片,规律错落的人字席纹,顺势看去,鳞次栉比,很有节奏感,也很有韵律。
   编席这活,其实并不轻松。站着没法干活,坐下又不方便,必须蹲着,一蹲十多个小时,一般人难以做到。
   想要编织席子,首先要选材,找那些无虫无疤,直溜且粗细高矮差不多的高粱秆,剪头去尾,去掉叶柄皮,再用一种特制工具打平秆节处的凸起,然后破成两半或四半。接下来,要到打麦场上,用石轱辘碾压,碾压时要洒上点水,防止太干而压断。来回要几十遍,直到压的平平地。最后用刀刮去里面的瓤子,席簚子就做好了。
   刮瓤是个技术活,刀不能太锋利,也不能太钝。地上订一个木橛,旁边放一块青砖,刀架砖上,木橛起个挡刀的作用,再弄块砖头什么的坐下,一只脚踩刀,一手持刀,一手拿起压好的簚子,放在刀下,使劲一拉,大功告成。
   但是,技术就在刀、手、脚的合理配合上,角度,压力至关重要,初学者不是弄断簚子,就是刮不干净。没点功夫是做不来的。任何事,都是看着容易,做起来难。
   在农村,高粱一身都是宝,除了编席子、篓子、茓(xue)子外,最上边,高粱穗子下的细秆,可以做筐子篮子、箅(bi)子、盖帘子等厨房用具。脱去粮粒的穗,也可以做笤帚、刷帚。就连叶子也可以制成蓑衣。真佩服先人们,一颗高粱做出这么多东西,劳动人民真是伟大。
   农村的家家户户都有席子,也离不开席子。储粮的囤,仓棚的顶,都可以用席子做,别看是编织成的,只要角度弄好,还真能挡下不小的雨,更能挡风。夏天时,铺一张席子在大树下,赤身躺上去,即凉快又透气。
   高粱秆有一种红色的,红的象熟透的枣,用它与青白簚子配合,编出很多花样,手艺高的能编出双喜字,很是喜庆漂亮,算是席的经典。一般都用在洞房里的婚床上。一张铺床。一张围床半圈,一米多高,用订子上订在墙上,光滑明亮,花花红红,既干净又喜庆。
   时代变迁,斗转星移,现在,已很少看到,以前世世代代种植的红高粱,不见了充满故事的青纱帐,更难见到,带双喜字的新床席。各式各样,更漂亮更时尚的新产品,取代一席之地。席子在人们眼中慢慢消失,也许它已完成历史使命。
   舅舅已经去世,那双能飘出音符的巧手,也带进棺材。编席技术,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传承,估计已经不多。传承几千年的手艺,也不知道有没有人,申请入非遗。不可而知。
   我这一代人,赶上科技突飞的时代,很多东西一夜之间,消失换代。比如bb机,还没等弄明白,汉显是怎么回事,就突然消失了,还有,曾经风光大献,引国人竟弯腰的自行车,也即将进入博物馆,何况古老到几千岁的席子?
   有些东西,尽管曾造福人类,尽管功不可没,但必然会推陈出新。日移月转,优胜劣汰,注定有的必须要出局。毕竟,发展才是硬道理。怀念是人的本性,怀旧也未必错误,回顾总结就是经验,借鉴创造就是发展。
   虽然这样想,仍是念念不忘,记忆的深处总出现,那红红的双喜字,那音符般的人字纹,和舅舅会抚琴的双手。人到老年,非常奇怪,以前无意记住的东西,至死不忘,现在刻意要记的事情,转瞬即失。
   十年后,百年后,下一代,下二代,也许他们已不知道,席为何物,但,席的人字纹,他们一定明白。因为它已演变成专属名词,象“出席”“宴席”“主席”那样。叫做:“席纹”。
  
   2020.08.20

(责任编辑:副主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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