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的记忆

省里的这次年会，我本大可不必去凑这个热闹，但考虑到是在我曾经学习和生活过的城市召开，犹豫再三，最后还是决定参加了。

出门时正值艳阳高照，没想到快到目的地了，天却下起了雨来。大概是因为当年第一次来到这里，车站播放《冬季到台北来看雨》的缘故吧。

我没有那闲情来看雨，所以也就没有准备雨具之类的物品。风雨中，独自一人下了火车，伫立在阔别了二十多年城市，不禁有些狼狈。

雨淅沥沥地一直下着，直到会议结束。

尽管会议是在母校召开的，但我还是等到雨停之后，这才去四下看看。

学校依然和附属医院连在一起，只是院子里曾经随处可见的棕榈树没有了踪影。宿舍的院子也还在，只不过多出了一幢办公楼和一幢宿舍楼。铁门、围墙和门卫室，还有旁边那幢低矮的房子，现在就只能在记忆中寻到些许痕迹了。曾经的宿舍，现在也改作女生专用了。

看着进出宿舍的女生，我不禁暗自哂笑：也许她们从来就没有想过，这里曾有一群无聊、胡闹的男生待过。

大概是有一年的冬天吧，也是天公作美，下了一场大雪。作为南方人，雪虽不算什么非常稀罕的物什，但大雪毕竟还是难得一见的，打雪仗自然就必不可少了。刚一放学，就有不少人拿着脸盆、水桶之类的容器，将满满当当的雪运回了宿舍。

这样荷枪实弹、全副武装的，可不是为了搞内讧，而是一致对外。目标主要是过往院子里的女生。当然，要碰到哪个熟络的男生，那也是不会容情的。开战之后，由于我们宿舍位于六楼，居高临下，一时间简直是所向披靡。

尽管没有加入他们的战斗，但我却切切实实地作了个幸灾乐祸的围观者。虽然同学们的准头简直可以用一个“滥”字来形容，但看着“敌人”抱头鼠窜的狼狈相，那也是好一番快意恩仇了。

战斗一直在延续着，**也添了好几茬。也不知哪位同学突然间有如神助，一颗雪球飞过去，竟在一位女生的颈项部开了花。大概因为那不是预设的剧情，一见这情景，同学们顿时就傻了眼。

雪进到衣服里面，一时间无法清除，急得那女生直抹眼泪。同行的女生一边帮忙，一边朝我们这瞅了一眼，隐隐约约好像还嘟哝了一句什么。大伙儿心中有愧，不敢再有作为，一个个悻悻地偃旗息鼓了。

……

教学楼还是原来的模样，只不过变得更旧了一些，里面没有一个学生。——大概现在的学生都有了手机和电脑吧，像这样的休息日，再也用不着在教室里打发时间了。

二楼靠路边的那个教室，虽然不是我们班的，但有一段时间，几乎所有的中午和休息日，我都是那里的常客。

教室的后面是正对着一幢宿舍楼的，五、六楼是女生寝室。透过玻璃窗户和屋后的树木，宿舍走廊里面的景象几乎是一览无余。

我没有偷窥的嗜好，但在学习之余，也会不自觉地回过头去，期待着某个寝室的门突然打开，从里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后排多了个用功的女生。大概因为我一直坐在前排，彼此离得也远，所以也没太在意。直到有一天，突然有好几个女生一齐加入了她的阵营。从她们嘻笑打闹中，我隐若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劲，于是就再也没有去过了。

操场也没有大的变化，只不过如今停泊了很多的小汽车。

出了校门，再步行一千来米，就到了湖边。那是当年每天清晨必须来点卯的地方。

沿岸的阶梯长满了杂草，当年游泳的地方也早已见了底。曾经活跃在湖边的垂钓者，现在也不见了踪影。湖边的小亭，也没人在那用功了。往来的人们，大概只是娱乐和美食吧。我举起手机，却不知该拍点什么为好。沿岸林立的高楼，并不是我想要的风景。

沿着湖岸一直走下去，就到了湖边公园。公园的大门和售票窗口还在，只是年久失修，早已变得斑驳不堪了。

当年进去是需要买门票的，虽说只要几毛钱，但对于一顿饭才花几毛钱的人来说，那也是不轻易舍得花的。唯一的一次，是在雪后的一个星期天，但留在记忆中的，除了公园里那尊大佛，就只剩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了。

尽管现在不用买门票了，但我还是没有往里走。因为我不想再有当年那样的偶遇。

湖中的点将台，由于当年没舍得花那个钱，是直到多年后看电视才知道的。如今尽管门票的价格涨了不少，但也没有一丝犹豫，直接就进去了。

置身于这样的历史遗迹中，若是换作迁客骚人，大概少不得要创作点什么。可我没有那样的雅致，也作不出“多情应笑我，早生华发”那样的名篇佳句来。唯一能做的，就只有默默地凭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