朽木之心

墨记·日歌（壹佰贰拾贰）

朽木之心

文/叶潇（湖北）

1

没有人知道一棵树的根因何而断

没有人明了一棵树的叶为何而枯

这是一块正在朽去的木头

既不对大地呻吟，也不对天空怒吼

这是一根还在活着的木头

为了原野和山岗，而让自己在腐烂中不眠不休

2

无论多么灵巧的一只手

都没有能力去雕刻一块正在腐朽的木头

只有时光的痕迹，能让这块木头

在灰飞烟灭中，解放自己的全部忧愁

3

同样的栉风沐雨，同样的寒暑春秋

一块木头褪去的所有颜色

就是曾经最深情的问候

你可知道那一抹消逝的绿

早已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

把你背影里的泥土，全部红透

4

在扎根的地方生长，在生长的地方腐朽

这是一块从不离去的木头

如同老年时的依恋，如同青春时的含羞

一块木头解读自己的人生

没有昂扬的歌声撒满山丘

只因木头的生命

拥抱的是一副沉默不语的咽喉

5

可还记得，在一棵树下的亲吻

可还记得，在一棵树下的等候

可还记得，一棵树用累累硕果奉献的丰收

可还记得，一棵树用似锦繁花谱写的风流

倘若已经遗忘——

你是否还有勇气面对一块木头的腐朽

倘若还能记起——

你是否还有热情，让一块腐朽的木头重回温柔

6

你脚下的泥土，你身边的河流

都曾在一棵树的守护下

把高山和大海的音讯

传送得和你的岁月一样长久

现在，这棵树遗弃了自己

在旷野里孤独地腐朽

你在一个杳无音信的地方

能否为了一块朽木的余生

而回首一次，你尚未湿润的眼眸

7

没有人知道

一块朽木的心，要何时才停止跳动

但一块朽木知道

此际的活着

就是腐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