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事先做人

　　侄儿汪睿嘴甜，中秋节送来一只宰杀好的刚打鸣的公鸡，说是让伯伯和嫲嫲尝新鲜。
　　眼前就等着下锅的公鸡勾起了我的回忆。
　　“金鸡马蹄鳖，养人无休歇。”这是老家人口边的一句俗语。金鸡是指刚打鸣的公鸡，马蹄鳖是指马蹄一般大小、半斤左右的鳖。
　　早些时候，母亲每年春天都要孵一批小鸡。母鸡崽慢慢长大后下蛋换油盐，是万万舍不得宰了吃的。只有亲戚家女人生孩子或长辈们过生日，才割爱捉一只送过去。公鸡吃粮不下蛋，留着是祸害，选一只雄壮漂亮的作种外，其余的刚开口打鸣就要挨宰了。或红烧或清炖，一家八口人分享一杯羹。
　　那会儿鳖也不算稀罕物。夏天沿河而下或溯流而上，水中或石头上常见到鳖的踪影，市面上比牛、羊、猪肉的价格低得多。这大约归因于鳖凶猛猥琐的形象和鸡肋般“食之无味，弃之可惜”吧！我刚参加工作时，鳖被炒到十几元钱一斤。我从段银中老师那儿学到钓鳖技术，一晚上能钓好几只。我不是卖了买烟酒，就是送给别人，自己从来不吃它。
　　侄儿送鸡的举动让我拒之不能，受之有愧，感觉挺为难的。
　　今年春季，侄儿突然从深圳跑回来，宣布去老家百罗畈养土鸡。我认为这简直是瞎胡闹，不仅表示了强烈反对，还断言会血本无归。侄儿当然不听我劝，立即付诸了行动。没想到运气不错，他试养的第一批鸡获得了成功。侄儿自然高兴，就送一只鸡让我尝鲜。想想之前对侄儿的态度和言辞，我能不心虚吗？再者，我是典型的火性体质，喝白水都上火，牛、羊、狗、鸡之类的肉历来忌口。既然鸡是侄儿亲手养的，并宰好送上门来，这意义就非同一般了。我决定亲自下厨烹饪和品尝一番。
　　不愧是食五谷、吞虫蚁、啄野草、饮山泉长大的鸡，体型不肥不瘦，颜色里外金黄。切割时手下感觉肉质的弹性和骨头的坚硬。用猛火爆炒，用文火慢炖，香气四溢。我尝了一块，口感细嫩、爽滑、有嚼劲。“什么东西这么香呀？”打麻将回来的妻进门就问。“把汪睿送来的鸡给红烧了！”我边看电视边回答。妻拿起筷子边吃边赞不绝口。我受到怂恿，也放下顾忌，多吃了些。这玩意对别人或许大补，可对于我来说只有上火一门。当晚，我口干舌燥，咽喉和牙齿隐隐作痛了。真没口福啊！
　　鸡的美味归美味，这并不能消解我对侄儿的成见与担忧！
　　侄儿汪睿也是一表人材、机敏聪慧，但他身上表现出来的缺点让人遗憾！
　　学生时代的他厌学淘气，致使学业无成。高中毕业后参军，又受不了军营生活，满两年就退伍了。他小叔安排他先当一名协警，然后以退伍军人的身份考正式编，他决意不干，偏要出去打工。打工经年，走了不少地方，换了不少工作，钱没挣到，一直漂着。他这种错失良机、知难而退、不求进取的态度成了家中人的心病！
　　养鸡是苦活累活脏活细活技术活，并且还是“谋事在人，成事在天”的运气活，从哪方面讲都不适合侄儿这种性格的人去干。但侄儿似乎铁了心，我们也只好听之任之了！
　　我在朋友圈里发了几句吃鸡感言，侄儿以为我在为他做宣传，对我表示感谢。这下倒好，我爱板着面孔教训晚辈的臭毛病犯了。“我只是对鸡的品质做客观评价，并不表明我认可你的处世为人。要想做事，必先学会做人。这方面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！”我直白地告诉侄儿。
　　由于所处的时代和机遇不同，我们这辈人处处“求稳”，侄儿这代人时时“思变”。其实二者之间并不矛盾，稳中求变，变中求稳才是积极乐观的生话态度。片面和盲目地求稳或求变，必然是以牺牲时间和幸福为代价！
　　我承认与侄儿之间存在代沟，但我们完全可以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以诚恳、尊重、理性的态度来进行沟通。我期待已久，可惜侄儿一直不主动，也无诚意！
　　如果一个人不行大道正道，不讲正义正气，不尽责任义务，不辨真伪美丑，不明是非曲直等，那么，他的人生必定卑微多舛。侄儿啊，你能做一个让人舒心、放心的男子汉吗？！
　　
　　
　　2019.9.24

　　【编者按】：时代的变迁，让一代又一代人的观念和做事风格不断更新，所以“代沟”愈加明显。职业的选择，更是个人喜好。虽然做事先做人，但做人的标准，也是存在争议。话说，不变，怎能进步呢？